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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 意难平
张杰森笑吟吟地转向赵海希,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和轻蔑:“海希,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。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,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。也算你厉害,居然遮遮掩掩了这许多年才被我抓住把柄。世上蝼蚁千万,你也算是寥寥能入我眼的那几只之一吧。”
陈墨剑已出手却又接连遭遇突变,此时也杀意稍敛、疑心渐盛,搞不明白这又是唱的哪一出,隐隐感觉似与自己的血海深仇有关,犹豫之下按剑不动,想听听他们作何说辞。
赵海希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哈哈笑个不停,笑得腰都直不起来,索性坐到地上,一手按着胸口,染血的脸混合着痛苦和狂笑的神态,看起来面目狰狞。可他笑到后来却带了哭腔:“好一个天网恢恢啊,如果真是疏而不漏,那怎么会有‘那个人’任意妄为?我们一众兄弟又怎会被他祸害?”说着他恨恨地看了陈墨一眼,“我只恨没有将他的后人清理干净,愧对兄弟们的在天之灵!”
张杰森继续慢条斯理地说:“别找借口了,明明是你们自己被欲望蒙蔽了双眼才受人利用,‘那个人’纵有不是,也是我们巫师内部的事情,自有我族人过问,你们是什么身份,跟着瞎掺和,被净化也是早晚的事。”
赵海希狰狞的目光转向陈墨,恶狠狠地开口:“张杰森啊张杰森,要不是你刚愎自用、目中无人,又怎么会让‘那个人’有可乘之机,以巫师之尊冒充凡人、为祸人间?是,我是蠢笨,很多年前‘那个人’找上我的时候,我竟当他是个人才,和他称兄道弟、奉为上宾;后来他以一本《碧游记》相赠,我一时贪心接了下来,又和众兄弟一起研究里面的窍门,竟日渐沉迷此道,以为我们兄弟几个从此平安富足、一生无忧……”
赵海希说着说着,声音里渐渐地带上了一丝怀念的语调,仿佛想起了当年和朋友们一起研究《碧游记》、一起发现新物事、一起分赃时的有福同享、快意恩仇的日子。接着却又突然变得疾声厉色:“却不想啊,’那个人’原来是一只耗子窝里装耗子的猫,前一刻钟还在和我们举杯痛饮,后一刻就出卖了我们!最后只有我因为行事谨慎、未被你们抓住确凿把柄而逃过一劫,我的好兄弟们啊,全都被你们一一净化!”
赵海希闭上眼睛,一字一顿地念出一串人名,声声泣血:“扎西德勒、一朵小花、牛肉面、夜月寒、棒棒糖、小草、风吹草动、水鬼、飞火、枫若夜、一群胖鸭、妖妖、修利哲……”
“还有我烟雨风兄弟,一代文人、眼光犀利,竟被你们挤兑得远走他国,从此再未归乡;我红衣火枪兄弟,聪明绝顶、特立独行,本可在史书上留名,却遭人暗算、至今杳无音讯;郝杰克兄弟,当年一手雪山剑法四两拨千斤、一辑《梦话连篇》惊才艳艳,竟也因为‘那个人’落得一个封剑归隐的下场!”
赵海希睁开眼睛,望着陈墨,咬牙切齿道:“若是那个人在我面前,我恨不生啖其肉,挫骨扬灰!”
陈墨见他说话时总是望着自己,但又仿佛透过自己注释着另外一个人,他心里已有猜测,却依旧忍不住发问:“你们说的‘那个人’,是谁?”
赵海希恨恨道:“小子,你记住了,这个出卖兄弟的小人,就是你们陈家的第一代家主,那个披着人皮的巫师!我就算找不到他了,也要让陈家为他陪葬,尽我所能,为兄弟们报仇!”
张杰森听他说得难听,皱了皱眉头,接口道:“我们巫师的想法岂是你们这些蝼蚁所能揣测。当年‘那个人’游历凡间,我也是知情的,他在你那里卧底也是奉了我的命令。”
听到这里,赵海希呵呵冷笑,全然不顾越来越多的血沫从嘴角流了出来:“是么,你知情?那为什么你们巫师也不愿意对‘那个人’直呼其名?他在凡间培养了很多‘大米’,也是奉了你的命令?他假公济私,给自己的大米开放成长的捷径,也是奉了你的命令?扬州书院的朱熹为什么会七伤拳,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
张杰森脸色大变:“这,你怎么会知道这些?谁告诉你的?”
赵海希讽刺道:“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嘛,这可是您说的。若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!我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呢,让我想想……天网有一套自己的记录规则,比如当某些指令对’人’使用时会记录在册,而对’物’使用时则不会,所以‘那个人’就利用这个漏洞,把指令施加于‘物’之上,而让‘物’从原本所在之处移动到他的‘大米’身上,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利?”
张杰森终于没了之前的气度,厉声喝道:“住嘴!一派胡言!”
赵海希又一边咳嗽一边笑了起来,自顾自地继续道:“我再想想,还有哪些监守自盗的光辉事迹呢……哦对了……”
张杰森大喝一声强行打断他的话:“既然你自己寻死,就怪不得我了!”紧接着以手贴额,低低念了一句什么。
然后一道强烈的光突然照到赵海希身上,那光是如此地强烈,强烈到陈墨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。
不过一个呼吸,光芒很快散去。当陈墨再往赵海希那边看去,却惊恐地发现,那里已经没有人了。
一代名将,留下许多江湖传说的枭雄,就这样一声不响地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,仿佛他从未来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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