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人海中,你苦思愁肠找不到我的身影。终于某个午后你放弃了努力。其实长久以来,我一直在那里。————-凝眸
ACT I
佛说,前世三万六千四百多回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的一眼凝眸。
我叫凝眸。生于庚寅年八月四日卯时一刻。
多年以后,我已经不记得我本来的名字。
郭大路坐在藤椅中须发花白,望我的侧影。
他叹道,凝眸,你永远都是一副美丽图画。 其时我斜倚纱窗,淡月如钩。秋夜的微凉在肌肤上轻洒,妩媚了万个精灵。
我脸缘在辉光中静静隐去,嘴角似有笑容。
他不会知道,我在思念另一个人。
你知道吗?
大轮寺。天高路远,风轻云淡。
那夜我跟从黑林波夫打扫庭除。
那个时候,我不叫做凝眸,你也不是现在的名字。
黑林波夫是个粗猛汉子,相貌奇丑。身高体阔,虎背熊腰。
满脸的横肉,眼如绿豆,婴儿望之不敢啼哭。
然而他是个很善良,很慈祥的人。 大轮寺的外围香火很盛,来往的香客胸前挂着酥油包,来朝圣他们万能的神灵。 那个时候,我不知道,大轮寺在中原名声很坏。我只知道,这是我们吐皤的圣地,是万人景仰的殿堂。
我想入寺,作一名女信徒。她们圣洁的光芒对一个小女孩来说,实在是一种诱惑。
黑林波夫阻止了我。他把我从山下捡来,抚养长大,事事依从。
每次交给门人弟子任务的时候,总是不忘记叮嘱他们给我带些小东西。
羊骨的钗子啦,兽头的饰链啦,豹子的獠牙啦,等等一些甚至有些怕人的物事。
同时他也不会忘记狠狠地瞪住那些向我上下打量的狂热目光。
可是我想进去。大喇嘛桑结整天站在那个月亮门口,一脸严肃相,我曾经拿草棍,石块等去丢他,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。
那种虔诚令人心动。不枉信徒们千里迢迢来见他们心目中的神灵。
我听说大轮明王曾经开坛讲经,吐皤国上下万人朝贡,明王身披真佛袈裟,盘膝莲花宝座,讲了三天三夜,讲坛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睡觉。
那是很了不起的,黑林波夫望着天说。
天空很蓝,一只白鸟飞过。
那天,我出了山门去玩。
漫天的雪岭,一个少女在其中翩然而行。
我的心情很好。直到看见一团银色飞扑而来。
那是雪岭上的豹子。我只听说过这种东西存在,却从来没见过它的样子。
我宁愿我没有见到。
豹子的血盆大口里,长着很长的牙。长得让我奇怪它闭嘴的时候为什么不会吃穿下巴。大牙雪亮,豹子一定是个爱清洁的动物。
我真的不应该有这种想法,可是那时候我处在一个纯真的年纪,一个纯真的坏境。
可是我也知道,我完了。
兽头、羊骨、贝壳的链子,都要离我而去了。
就在那时,我听见哧哧几声轻响。天空化作了赤色。
豹子的整颗头颅被我抱在怀里,一个突兀的颈子力在我的眼前,热血从中喷射而出,汩汩下流。
那个时候,你微笑着站在我的眼前,对我说道:小妹妹,豹子的血可还好吃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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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听说,老天爷是最喜欢开玩笑的。那么, 他的脸上一定挂着笑容吧?———
那是一个晴朗的天。 天空,雪蓝雪蓝的。 白衣的女子,含笑的双眸。淡淡地提着长刀,你的双足为什么是赤裸的? 雪山上亘古冰封,你不怕凉么? 我在发呆。看着你如雪的面庞。 豹子的热血有些腥气,我猛然扔掉兽头,开始剧烈地呕吐。 你俯下身,摸了我的头。 “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。”你说。 我仰首望去,日光在你背后,金芒万丈。 你微笑凌风,如古画飞天。 “七姐,走吧,师傅可能都进去了。“ 远处,几个红衣和尚在叫你。 和尚也有红色的衣服,鲜红鲜红的,就像是血。 你又笑了,银铃般清脆。 春葱般的手指上沾了血,你慢慢举到嘴边舔舐。 那味道好吗? ”小丫头,回家吧,豹子可是很多的哦……“ 飞速晃动的人影不见了。 黑林波夫看到我满身鲜血大惊失色,直到确定我毫发无伤才安定下来。 听说我遇到的人物以后,他脸色又转凝重。 ”女子也有那么高的武功么?我要是能和那个漂亮姐姐一样就好了。“ 黑林波夫看了看我,欲言又止。 晚上,遇到磨合巴斯,这个色迷迷的家伙破例没有对我动手动脚,他双眼发直从我面前走过去了,口中念念有词,但绝对不是经文真言。 几个执事也在窃窃私语,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。 我问黑林波夫,他板着脸说不要乱打听。 我挺委屈的,他很少这样对我说话。 于是我没有听从他平时的教导,半夜的时候独自溜出去了。 不过晚上的大论寺乏善可陈,也只能去撩拨桑结那个木头人作乐。 让我意外的是,今晚桑结大喇嘛居然不在门口。 桑结据说练得是辟谷功,吃喝拉撒全免,自从我见到他起,他就没离开过那个月亮门。 所以我也从未进去过。 这是个大好机会,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