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ruoyu 于 2012-8-20 01:53 PM 编辑
5、“人成各,今非昨,病浑常似秋千索。”
我嘱咐普瑟泽,切不可打草惊蛇,要看看劳尔他们到底有什么图谋,可一举歼灭,明天还是要和他们一起启程,前往壁垒要塞,路上找到机会,就揭露他们的阴谋,到时我下手绝不会软。 普瑟泽答应我了。 我叹了口气,我庆幸,幸好普瑟泽在我身边,否则我不知道我脑子要乱成什么样了。不过也奇怪,我原先思路不会这么混乱,也不会这么容易疲累,现在感觉连扎眼都变得迟钝。 好吧,容我把思路和疑点整理一下。 事情从豪拉斯死的那一刻起,就变得很诡秘。他和堕落者的首领交手,虽看似是失误致死,却好像都是棋中的一步,他是第一个职业内阵亡的翘楚。现在除了武僧的一把手:我,以及巫医的佼佼者:普瑟泽,没有遭到意外,其他的职业“第一”都陆续倒下。不得不说是有预谋的谋杀,而迪亚波罗没出现,第一步棋就下得很让人胆战心惊。 那名和里德发生口角的武僧莫名暴毙,也让人生疑,里德要杀他,至少有一千种方法,没必要用下毒这种不见光的手段。我后来和猎魔人里德交完手,就发现一个细节:他对付我时,箭和匕首上都没有涂毒,难道他对付比自己弱小的要下毒,对付比自己强大的反而不下毒?这明显不符合逻辑。 更何况在平日,里德侃侃而谈,“口若悬河”,依我看,两片嘴唇的热度,足以融化庇护所冰冻之海的所有浮冰。但他那天却格外惊惶。就算他是奸细被揭穿了,也应该是训练有素的冷静。 麦吉瑞纳,表面上没什么太过奇怪的地方,但他要保护里德的行动太过急切。他身上也暗藏了许多没有解开的秘密,像他的秘术一样深不可测。 还有,劳尔的那艘船,到底谁是奸细,在威胁劳尔等人的生命,让他们屈服于迪亚波罗?另外,劳尔船上两个人的死,是迪亚波罗的另一股势力所为,还是我们船上的奸细所为?因为他们船上的勇士我都留心注意过,我没看见任何一个勇士有杀人于无形的实力。而且劳尔船上死的两名勇士,除了实力较其他人略高,并没有其他更多的特异之处,为何偏偏杀他们?如果是我们船上的奸细做的,那他是何时所为? 千头万绪之中,仿佛有一根线头,只要拽出一头,就将疑团全解开了。 至于我?我也有一些令人不解的行为?比如行为变得有些古怪?无缘无故拿厨师斯特莱彻出气。 一阵海风吹来,眼皮有些沉了,好困。 我很快就又睡着了。 第二天醒来,亚瑞特环形山的清晨一片灰色:银灰色的大地毫无生机,土地是那种灰色的软沙质地面,就像脏兮兮的面粉。阴暗的天空乌云密布,本来蓝色的海,也显现出毫不纯洁的颜色,就连吹来的风都是可见的灰色,这让人感觉很压抑,就像是有人在不断抽空这里的空气。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,但是这天气和这景色却让我感到冷静,单纯的色调能让人洞察世事的真相,而真相往往也像这单纯的“灰色”,略带嘲讽,略带悲凉。 我叫了普瑟泽还有劳尔,在沙滩的一块巨石上坐着,商量一下现在的现状。 我问劳尔:“你们来的比较早,总不会一直在开篝火晚会,吃喝玩乐吧。” 劳尔狡黠地笑了,说:“大部分人是的,但如果我也是,就做不成这领头的了。” 劳尔本来还等我和普瑟泽夸他两句,谁知我们俩都没接话头的。 劳尔咳了两声,然后说道:“迪亚波罗现在已经率领大军,杀向了高阶天堂。自迪亚波罗七魔合体,从灵魂之石里逃脱,里面的天使根本抵挡不住迪亚波罗的强大力量,迪亚波罗在那里肆虐,如入无人之境。只要高阶天堂毁灭,下一刻,庇护所的所有人类也将毁灭。” 我说道:“看来它的确有几把刷子。迪亚波罗所到之处,只为了毁灭?” 劳尔答道:“没错。” 我说:“七魔合体,虽然力量强大,应该也不是不死之身吧。肯定有弱点。” 劳尔颤道:“我的勇者……恕我直言,连大天使都抵不过一招的恶魔,恐怕就是不死之身了。唯一的弱点就是,把他打……打死后,赶在他复活之前,把它的灵魂重新封印在灵魂之石。” 我摇了摇头,道:“这次我们击杀的两名奸细,其中有人就带着灵魂石碎片,已属于迪亚波罗和下属联络的工具。” 劳尔惊道:“碎片?让你这么一说,我倒的确有些印象,迪亚波罗强行封印了五个大天使的肉体进入灵魂石,本来灵魂石只能封印非物质实体,再加上大天使的力量和迪亚波罗封印的力量激荡,导致灵魂石破损严重!但我没想到,迪亚波罗还挺节约,竟然还用碎片来和下属联络。” 我说道:“依你看,他这样做,有什么好处。” 劳尔道:“迪亚波罗的力量强大,远远超过了秘术的考虑范畴,他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能用灵魂石封印肉体了,而且还禁锢着灵魂石没有完全毁灭。灵魂石在自己下属身上,一是迪亚波罗报复的心理作祟,认为原先封印他的东西,现在也能为他所用;二是灵魂石可以增强下属的力量;三是这样分散开来,灵魂石也不容易被找到,就算找到了也不容易从下属身上夺取。” 我想了想,说道:“这么说,灵魂石还是要集齐它。” 劳尔道:“没错。” 我抓了一把巨石上的灰土,握在手中,轻轻散落下来,说道:“若在以前,搜集灵魂石碎片无异于大海捞针,但这次咱们勇士的聚集,倒着实让迪亚波罗担心了点,估计在到壁垒要塞之前,会有重重阻隔。而这些‘阻隔’,应该是由他手下来完成。一两个手下阻止不了我们,所以主要力量要全到,灵魂石,也就在这些主要爪牙身上。” 普瑟泽和劳尔点了点头。普瑟泽问道:“那我们怎么去找这些爪牙?” 我笑了笑,说:“这种时候,我相信他们会来找我们,而且会在路上阻截。不让我们接近壁垒要塞。” 普瑟泽问:“那我们是否兵分两路,来牵制他们的力量?” 我摆了摆手,道:“敌明我暗,还是集中力量的好。” 我要劳尔纠集几名较壮的勇士,抬上豪拉斯、麦吉瑞纳还有里德的棺木。我要让战友豪拉斯看着我手刃迪亚波罗,也要迪亚波罗看看他派来的孬种奸细。 劳尔问我:“抬棺而战,虽然气势悲壮,但会不会影响咱们队伍的机动性。”我对他投以并不信任的目光,说道:“我这么做,自有安排。” 我们三个人一起研究了亚瑞特环形山的地图,商讨从哪里靠近壁垒要塞最为保险。打开地图的一刹那,我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在我眼前闪现了一次。 上山线路就一条,在路线上没有其他更多讨论的余地。只是队伍队形,和人员安排上做了些许调整,并让劳尔嘱咐他们,每个人都必须打起精神,随时迎接偷袭。 小会即散。在队伍出发之前,我把普瑟泽拉过来,心疼地望了她一眼,明显感觉她这两天憔悴了。她也微笑着看我。 我从怀里拿出了一枚戒指,戒指的钻石上闪着天蓝色的光芒。 见多识广的普瑟泽张大嘴看着这枚戒指,说,天呐,这简直就是天空的星星! 我说,这是我的那个江湖中,一名前辈送我的戒指,我把它带到此地,以祈福祉。这戒指中的宝石,是一名武功极为高强的帮主,历遍江河湖海,搜集而成的,集天魄日魂之精髓的“天日魂”宝石。他找了上等工匠,二人合力,以内力及精元,将宝石镶嵌其中,那名帮主将这无价的戒指送给了他的爱人,他的爱人从此好运连连,无病无灾,遇到祸事,总能化险为夷。但后来这位帮主被奸人所误,所寻的仇人竟是他爱人的父亲。他的爱人极为聪慧,而且精通易容术,知这位帮助非报仇不可,便偷偷将戒指放在了她父亲身上,然后易容成了父亲的模样,去和帮主应战。她一柔弱女子,哪里是这位叱咤风云帮主的对手,那帮主报仇心切,也没瞧出破绽,使出全力,竟将自己的爱人一掌震死。后来这帮主悔恨不已,立时便要同死,他爱人怕他自戕,死前以最后一口气激出帮主的侠义之心,要他为国为民,后来这位帮主果然战功赫赫,马革裹尸。他爱人的父亲后来得知此事,认为这戒指是不祥之物,便将戒指送给了当地寺庙的方丈。 我将戒指的内圈给普瑟泽看,只见内圈刻写着方块字:“阿朱的信物”,我把这几个字翻译给普瑟泽听。 普瑟泽双手举在胸前十指相扣,眼睛看着戒指,闪烁着泪光,问道,那女子便是叫“阿朱”吗? 我点了点头,说,那老僧并不知这戒指能化险为夷,寺庙要遭大祸,他认为这是友人馈赠的贵物,便将这戒指托付给了少林寺。少林寺是我们中原武林之宗主,少林寺方丈武功之高,那个江湖极少有出其右者,马上看到了这戒指中蕴含的福力,便将戒指与佛像放在一起,天天供奉。后来我奉命来庇护所,降妖伏魔,方丈便把这戒指给了我。 我接着说道,现在,我把这戒指给你。壁垒要塞危机重重,有它在,我能放心一些。 普瑟泽毕竟是女子,起初见到这戒指,马上就被吸引了,现在听说是我担心她才给她,竟然扭头就要走,不高兴了,说,你太小看我了吧。 我心里笑她比我还傲,拉住她说,那么,就是我把戒指放你这里,我能更加放心戒指,这可以了吧。 普瑟泽听了这话,回过头来,生气的模样已经没了,很关怀并郑重地看着我,说,我知道,你是想要我平安,其实你平安,才是我最大的心安。阿朱死之前,心里一定是安稳的,因为她的爱人并没有自杀,而是答应了她的要求。要你心安,我也答应你便是,你不心安,一定会为我分心,到时候你反而不平安了。 我感激的望着普瑟泽。 集合好两支队伍,朝壁垒要塞进军了。我和普瑟泽还有劳尔走在前面,后面紧跟的就是八人抬着的豪拉斯的棺木,还有两个人各举了一个大型的十字架,而沉重的灵旗,我不要别人举着,偏偏要斯特莱彻举,他嘴里还是颇有微辞,难改他骂骂咧咧的臭毛病。队伍中间则是众勇士,队伍尾巴上就是里德和麦吉瑞纳的棺木了。 众人似乎也受了亚瑞特环形山的景色影响,毫无来时的兴奋,都是颓唐的样子,时不时总相互聊天,抱怨几句,说上一些泄气的话便觉得自己很英明,很识时务。劳尔对他们的嘱咐毫无作用,可谓一群垂头败气的丧家之犬。看着庇护所的这些孬种,我实在懒得管,心中甚至闪过这样的想法:迪亚波罗快把这世界给毁了吧,这种人不值得存在。 三具棺木,再加上死气沉沉的队伍,整个队伍就是一副不可救药的模样。 我表面平静,内心其实斗志昂扬。我知道,最高荣誉,即将在壁垒要塞等着我。 上壁垒要塞的路,虽然不窄,但崎岖坎坷,非常难以行走,队伍的抬着的棺木几次都险些掉下山去。没到三分之一的里程,众人已经气喘吁吁了。 再往前走,便到了一块山雾缭绕的坪地,因为雾的原因很难看见有多大。这块坪地上乱石林立,尖石、怪石像凝固的火焰,四下丛生。山风不断排荡着雾气,却怎么也吹不散。这一切和灰色的土地搭在一起,这片坪地是一片近乎虚无的样子。我在入口处找到一块怪石,上面刻着明显的文字:“巴尔之地”。 我们走进来,想努力睁大眼睛,却被雾气扑面,只能眯着眼前行。走到巴尔之地的尽头,只见这再往前,就是更为狭窄的山路。 普瑟泽气喘吁吁跟我说,停下休息下吧,这里让我气闷。 我也有这个意思,便马上做了个“停”的手示。劳尔马上领会了我的意思,命令队伍原地休息。众人都找能坐下的地方坐,而斯特莱彻这家伙骂骂咧咧迅速把灵旗丢在地上,像是放下了千金的担子。 我和普瑟泽找了块石头,坐在一起。感受着这风和雾的隆重洗礼。前段日子,我们多是坐在飘摇不定甲板上,心情是那样安稳,而此刻坐在踏实的陆地上,反而有点不踏实了,仿佛我们之间,开始摇摇欲坠。为了让心里踏实点,我轻轻将她搂在肩膀上。 我感觉得到,靠在我肩上的脸庞迅速升温。 她拿出了“阿朱的信物”,轻轻抚摸着,轻轻对我说,这戒指真美。 是的,没错,“天日魂”的光芒在大雾里如暗夜灯塔,夺人眼目,不可逼视。 普瑟泽抬起她让人看着舒服的双眼望我,又圆又大的大耳环叮咚作响,微笑问,你送我这戒指,岂不是一个动了凡心的和尚? 我笑着望她,说,你也是个偷心的巫医。 看她这么欢喜,我感到莫大的满足。 普瑟泽听了这话,呆了一会。笑着挣开了我的怀抱,从怀里拿出了小角笛,开始吹奏温柔的曲子《如卡其色头发的少女》。这是庇护所第一代人类奈法兰的古典老曲子,诉说着一位有卡其色头发少女的青春萌动。这坪地里的勇士,都被这曲子吸引了,从轻轻的哼变为了大胆的唱: 是谁坐在盛开的苜蓿花丛中, 自清晨起就在放声歌唱? 那是一位有着卡其色头发的姑娘, 她的樱桃般的嘴唇美妙无双。 在夏日明亮的阳光下, 云雀的歌声在回荡, 爱情在她的心中发芽滋长。 其曲调柔缓,仿佛有种强大的力量,让巴尔之地周围的雾气都变得清爽,大家也不那么胸闷,甚至觉得这吹来飞去的山雾都是有清新的气味,每个毛孔都得到了最充分的呼吸。我甚至出现了很长时间的幻觉,这山谷也成了幽明的美妙,群鸟飞越,溪水流淌在山谷,山歌阵阵,这是“千山鸟飞绝”孤寂之境界,还是“青山见我应如是”的多情自怜?如果是孤寂,那是不是我这颗在庇护所飘零的心;如果是多情,那是不是不应该将“多情”舍弃呢,莫负了谁的你侬我侬?女人给的温柔,如何叫英雄忍得去离别!美人啊美人,谁会想着要去过了这“关”呢?我宁愿死在这温柔的“关”上。 曲子结束后,巴尔之地里出现了久久的安静,似乎没有人愿意打破这种宁静。只能看见斯特莱彻在嘟嘟囔囔朝山谷下扔石子,不知道他在抒发什么情绪。我心情大好,和众人说道:“既然大家都让普瑟泽调起了兴致,那我也给大家讲个故事助助兴。” 众人都围了过来,唯有斯特莱彻远远坐着,拉着长脸不屑地看着这边,还在和我赌气。 我说道:“这是我原先江湖中的传说故事:有个丞相叫曹操,此人颇擅用兵,很自负,却也吃过几次大苦头。有次,在赤壁被一个叫诸葛亮,一个叫周瑜的智者打败。曹操和众将领逃走之际,逃到一深林处,见已无危虞,便大笑,众将不解,问道:‘丞相何故大笑?’曹操说:‘我笑那诸葛亮、周瑜两个家伙浪得虚名,我若用兵,定在这极佳的深林处设伏,定能制敌于死地!’刚说完,诸葛亮手下的猛将赵云便喝道:‘逢军师之命,我已在此等候多时,曹贼拿命来!’幸好曹操手下的大将徐晃和张郃奋力抵挡,才得以逃脱。” 众人听了大笑,劳尔笑道:“这曹操聪到聪明,就是太也倒霉!” 我接着道:“诸位不知,这曹操过后又像这般狂笑了两次,结果两次均把敌人猛将给笑出来。”我又把曹操后面笑的两次讲给众人听。众人听后啧啧称奇。 普瑟泽笑得花枝乱颤,问道:“曹操估计以后都不敢大笑了,想笑也得憋着……不过,这故事和我刚才的曲子有关系吗?怎么感觉你在煞风景。” 我微笑着望她,道:“和曲子没关系,和你却有关系。” 普瑟泽不笑了,问道:“这是为什么呀?” 我说:“且让我也学那曹操,笑上一笑。笑完,你就知道,这故事和曲子没关系,和曲子有关系。” 我说罢就站起来,鼓运内力,对着山谷放声畅笑,笑声直冲云霄,乱石震荡,众人被我雄浑的内力所震慑。 普瑟泽笑道:“笑完我也没见得这故事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 我说:“我笑迪亚波罗少智无谋。大家看着乱石和雾气,不可不谓诡谲。若迪亚波罗在此埋伏一个硬手,伏击我等,我们还有活路吗?” 众人点头称是。 我转头面向普瑟泽,自己都不觉得,竟然满脸都是悲伤,道:“巫医普瑟泽,你的心思没在我这,你在等一个人。” 普瑟泽见我神情不对,站起来,疑惑道:“我在等谁?” “等一个死人。” “死人有什么好等的?” “死人有时比活人管用。” “那要看是哪种死人了。” 众人迷惑,根本听不懂我和普瑟泽在说什么,但都站了起来,立刻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氛围。 雾气又浓了起来。 我接着说道:“我想在座的不少人,大家都记得我杀死的麦吉瑞纳。此人秘术之强,可以说是世间绝双。而且此人冰秘术的造诣,能在大海中轻易制造出一块比船还要大的冰岛,能瞬间集结房间内的水份,来阻挡我的攻击。” 有不少和我同船的人应和称是。 我看着普瑟泽说:“若此人此刻凭借地利,躲在在这雾气缭绕的巴尔之地的乱石之后,发动冰秘术,先是集结这空气中大量水份,突施‘冰霜新星’,将我们众人冻住,然后再迅速召唤一场强大的‘暴风雪’,冰坚如箭,万箭穿心,试问我们还有活路吗?” 劳尔也是秘术师,疑惑道:“这个叫麦吉瑞纳的真的有这么强?‘冰霜新星’如要发动,空气中的水份凝结没那么快,只要反应灵敏之人,能迅速跳出,别说有你在,就是我们这帮秘术师,也早察觉了。” 我鄙夷地看着劳尔,道:“哼,他曾经在我出掌的一瞬间,将我的双手冻结住,你们会比我动作还快吗?” 普瑟泽插嘴道:“你说的这话有两处致命错误。一,麦吉瑞纳不是奸细,只是保护朋友,被你一怒之下击杀;二,麦吉瑞纳已经死了,安静躺在后面棺木里,讨论这些还有意义吗?” 我无奈对着普瑟泽摇了摇头:“对,既然已经死了,那你何必还等他?” 众人挺完我这话,惊恐地看着普瑟泽。 普瑟泽怒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这是什么意思!” 我自己都不觉得,只是事后回忆,才想起来那一刻我眼睛里是噙满了泪水:“普瑟泽,你才是真正的奸细。” 普瑟泽的眼中充满愤怒和委屈:“这开不得玩笑!真没想到,你已经疯到了这种程度,枉费我对你的一片心意。” 我把头扭过去,不跟她对视,跟劳尔说:“把三具棺木全都打开!” 早就有人听完我的话,想一看究竟,跑过去几个人,用武器把棺木全都撬开,惊人一幕的出现了。 三具棺木里竟然都没有尸体,全都是沉重的石块。因豪拉斯体重重,他的棺木里还装了许多铁块。本来很美好的气氛,一下子又压抑起来。刚才抬棺木的人对着棺木气不打一处来,骂骂咧咧,对棺木就是一阵打,不一会棺木就碎了。 众人都知道巫医有操纵尸体、控制灵魂的强大能力,“蚀魂”和“僵尸冲撞”就是巫医的招牌招式。众勇士团团把她围了起来。 普瑟泽道:“你……好一个负心汉。真不知你意欲何为!你毫无证据,便污蔑我是奸细。尸体又不是我一个人能搬,更何况你武力高强,神通广大,将三具尸体偷走也未尝不可,为何大家不能怀疑你是奸细?!” 那帮愚蠢的勇士又有一部分将武器对准了我。 我心痛到连嘲笑的力气都提不出来。 我叹了口气,说道:“哎……其实,我和堕落者那场战斗中就发现船上有奸细,若没有奸细,堕落者不会这么早、这么准确得找到我们。而且一下就派了如此浩瀚的兵力来攻击我们的船,明显是全力出击,而这明显不符合常理,按理说,应该先阻截离得近的劳尔的船,但堕落者却没有分半点兵攻击劳尔的船,明显知道主力不在劳尔的船上。后来和劳尔会合,他们没遭受大规模兵力阻截这点也得到了证实。当时我就和豪拉斯商量,让他诈死,然后隐藏起来,暗中策应。随后,我就和那个武僧、里德一起导演了那场冲突,这都是和他们事先安排好的,为了就是引出奸细。没想到还真是让奸细之一的麦吉瑞纳露出了马脚。 众人惊讶不已,面面相觑,和我一船的勇士露出了疑惑的眼光。劳尔问道:“强大的秘术师,麦吉瑞纳也是奸细?” 我点了点头接着道:“嗯,没错。在船厅大战时,麦吉瑞纳竟然用闪现进入‘八相阵’阻挡我的进攻,我就知道他当时绝对有能力施救于豪拉斯,但他却故不施救。但他为何阻止我怒杀里德呢?因为他知道里德还没有被他完全笼络,不是和他站在迪亚波罗这边的人。而我要杀里德,是麦吉瑞纳计划之外的行动,他做事极为谨慎,怕出现差虞,到时候他的同伙会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了迪亚波罗,恐迪亚波罗怪罪他办事不力。于是阻止了我对里德的击杀。他这么奋力抵挡的那刻,我就知道,他一定是奸细,因为只有奸细知道谁不是奸细。另外,我太了解庇护所的人心,不可能有为朋友卖命的。更何况只是认识几天的‘朋友’。”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众人的痛处,没人敢反驳,只有低头不语。 我看到普瑟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我的心也越来越痛。我眉头一皱,张开沉重的嘴,说出了最痛苦的实话:“那名武僧死在船舱门口,我当时确实盛怒,没想到奸细在我眼皮底下还这么大胆。那武僧倒地时,普瑟泽你正好进来不久,也太巧了些。那渗进武僧伤口的绿毒,以及验箭头的漂亮作秀,都是普瑟泽你做的,只有你,能有这么高明的手段,其他巫医都以为你那是验毒的手段,殊不知你早就将那招做了更加缜密的更改,从手法和药粉,都做了让在场巫医看不出的假象。所以,里德就让你污蔑成了奸细,这样你就好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,让我们几个优秀的同帮自相残杀。其实这个计划和麦吉瑞纳并没有商量过,所以麦吉瑞纳才会出手阻止。到那个时候,我还没有完全怀疑你,那也是你为自己做了太多铺垫的功劳:先是杀了几个同为迪亚波罗爪牙的堕落者,救我一命,让我对你充分信任,再者常常低调不语,弃‘巫医第一’的荣耀而不争,一反庇护所常人的性情,又在关键时刻为大家揪出‘奸细’,以及后来对我……总之……你城府太深,演出也很成功。” 我强忍着颤抖说完这些,普瑟泽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。 我哽咽了一下,接着说道:“我当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豪拉斯和里德的志向。先是豪拉斯不对我遭暗算时施救,而在愚蠢地看戏,就让我对他略有怀疑,但他后来对我的安排唯命是听,假死这种冒风险和痛苦的事,他都愿意做,我就知道了他不是。而里德对我说他知道谁是奸细却不敢说,也让我生疑。不得不说,里德身上掉出了灵魂石碎片,实在是你画蛇添足的一步,你在为他验箭头的时候放了一块灵魂石碎片。而从他身上掉出来时,他就知道我日后会对他更加怀疑,于是断臂向我明志。因为当时我抓住他手臂的时候,他身为猎魔者的敏捷身手,完全可以让自己受到较小的伤害,而且知道我事先和他说了,可能会吃点苦头,绝不会重伤他,但他却选择了断臂。庇护所的诸位,除了为自己的利益才会这样下狠手,其他时候绝不会有这样的事。于是当时我就相信了他。而且,里德如果是奸细,没必要傻到去杀一个三脚猫的武僧,来削我羽翼。” 劳尔低头思考了一会,问道:“你说豪拉斯后来和你暗中策应,果真为你做了什么吗?” 我点头道:“你说过,你船上死得两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手,但你却不知道死的那两人就是迪亚波罗安插在你们船上的奸细。至于他们怎么会莫名暴毙,那就是豪拉斯的功劳了。他撞见那两个奸细和迪亚波罗联络,然后就将他们偷偷击杀在岸。因为他已诈死,不方便现身,便没有出现。” 普瑟泽惨笑道:“这故事编的真完美,先不说你没抓到我致命的证据,光是这完美的故事就有些许瑕疵:豪拉斯的死,可以说离得远,我们都没看清。可是你对里德吓得狠手,大家都看到了,受了你那几下,谁能不死呢?” 普瑟泽话还没说完,我就默运内劲,全身急速转动起来,越来越快,就犹如一股旋风,骤然间,已卷向正看得发呆的斯特莱彻。只见一阵旋风影中陡然现出我的双拳,斯特莱彻根本来不及躲避,被重重击中,五脏六腑翻腾不休,口中鲜血如箭般喷出!
所有人见我突施重手,将我围了过来。 我提着斯特莱彻的“尸体”道:“当时里德所受重创也不过如此吧?而且里德的实力比这厨师要强太多,但斯特莱彻却没死,里德怎么会死呢?现在请随便一名巫医过来验证,当然,普瑟泽不要过来,我怕你下毒手,真把斯特莱彻杀了。” 说着就有名女巫医过来抚摸斯特莱彻的额头,斯特莱彻的额头顿时浮现一层绿色的光芒。过了一会,巫医道:“这……这分明已经死了啊。” 我微微一笑,让斯特莱彻的‘尸体’坐在地上,在他胸口和背后几道穴位用手指点了过去,一股柔和的内力透过斯特莱彻,斯特莱彻吐了几口淤血,悠悠转醒,见我在他面前微笑,他怒目而视,却不敢对我骂骂咧咧,愤然跑到山谷大骂许多脏话,众人不禁对他的反应感到好笑。 我微笑问到:“请问这是死了吗?”刚刚那女巫医跑到斯特莱彻身边,对斯特莱彻一番伸手乱摸一阵,斯特莱彻顿时跳了起来,道:“他奶奶的,你乱摸老子做甚?要是长得漂亮点,老子就地让你乐上天!” 众人大笑,那女巫医红着脸跑了回来,喃喃道:“确实是活了……” 我笑道:“斯特莱彻根本就没死过,刚才我那招是‘雷霆降龙’,这是我原先的江湖不传之秘,乃用内劲封闭敌人全身穴位和经脉,让对方略受轻伤而进入假死状态。那天我只不过是将这招用‘奔雷拳’打在里德身上,也是这个道理。” 众人瞪大眼睛,不能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。他们之前真是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。有些武僧手下暗自比划,开始揣度起了这招。 普瑟泽仿佛又振作起来,满是怒气和不屑望向我道:“不要被他这些小把戏给骗了,就算里德和豪拉斯是假死,他也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奸细。如果凭空污蔑我,他就是真正的迪亚波罗的爪牙!” 劳尔说道:“谁身上有灵魂石碎片,谁不就是奸细吗?” 我摇了摇头,说:“灵魂石碎片被人用极快的手法放在了里德身上,里德就是奸细了吗?再说,那碎片对迪亚波罗的得力助手来说,有亦可,无亦可。扔了都无所谓。” 劳尔疑惑道:“那如何辨别谁是奸细?” 我怜悯地望着普瑟泽,道:“为何此刻你还执迷不悟?证据就在你的小角笛上,能让大家好好端详端详吗?” 普瑟泽将小角笛拿了出来,说:“我却不能交给你,否则你有可能在上面做手脚。”说完就将小角笛交在了劳尔手上,我远远看去,她并没有掉包,的确就是她的那枚小角笛。 我说:“各位请看一下那小角笛上的纹路。” 劳尔见多识广,颤道:“这纹路……怎么如此眼熟……” 我说道:“我刚看到时,也是眼熟的感觉。后来这纹路,我在打开地图时,也有同样微妙的感觉。反复看地图,让我想起来这纹路的来源,就是亚瑞特环形山的前身——亚瑞特山的山脉走向图!大家都知道,亚瑞特山是经过破碎,而形成了亚瑞特环形山,现在的地图上也就看不到亚瑞特山的脉络。自恋的迪亚波罗觉得亚瑞特环形山的形成是他重生、且毁灭世界开始的标志,便在和手下联络的器物上,纹刻了亚瑞特山的山脉图形。可惜咱人中没有老者,否则老者一看这纹路,马上就能想起,我却想了半天。” 我接着叹道:“普瑟泽,你太过自信,你每次都是用这个小角笛给迪亚波罗吹奏报信,并且和麦吉瑞纳联络。比如,刚刚你吹完曲子,按计划,麦吉瑞纳应该突施杀手了。可惜啊可惜!” 普瑟泽瘫坐在地上,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。 劳尔惊道:“差点让这贱女人给害了!那……,那麦吉瑞纳为何没出现?” 我说道:“麦吉瑞纳的秘术确实极为强大,被我狠狠击中了那一下,竟然没有死绝,当时普瑟泽暗发毒箭,一种假死的药剂便注入了麦吉瑞纳的身体,然后在船上就常偷偷为麦吉瑞纳疗伤,虽然普瑟泽能力卓越,麦吉瑞纳的身体看似复原了,其实五脏六腑根本没有完全恢复,但为了完成任务,普瑟泽用强心剂等药物不断注入麦吉瑞纳的身体,麦吉瑞纳像是打了兴奋剂,就又先跑到此处,想伏击我等。谁想,竟然让同样假死,先来潜伏的里德发现了行踪,里德怕自己击杀不了麦吉瑞纳,便传信给了豪拉斯,两人合力,已将麦吉瑞纳杀死了。” 普瑟泽望着我,两眼木然,绝望地摇头问道: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……” 我道:“是从你在甲板上放飞小康瑟的时候,你以为劳尔船上的奸细,已将劳尔一船人全都杀死,于是就根本没听我的命令,没有派小康瑟来找劳尔,而是去找了迪亚波罗报信!却不知,豪拉斯早就给我传信,早将劳尔船上的奸细先杀死。而到了亚瑞特环形山,我们轻易找到了你所谓的“失踪”的劳尔,而且他们并没有接到你的传信,我就基本确定你就是奸细了。” 普瑟泽叹道:“你还装的那样……这就是女人的宿命……男人全是骗子……” 我故意不理她的悲伤,接着说道:“斯特莱彻也是我……” 斯特莱彻听到说道他的名字,突然跑过来,冲着普瑟泽笑道:“终于让老子出场了!没错,我也是和他一起演戏!其实他虐待我,只是演给你们看的,为的就是让我登岛时让我上去侦查,如果那时候派你的小康瑟去侦查,有可能被各种谎言欺骗,你以为我和他闹别扭,也会骗他……哈哈,贼婆娘,中套了吧!” 普瑟泽的眼中彻底是颓丧,失望和怨恨的眼睛望向我,她完全败了。 我转身背过手,悲愤道:“你不要觉得我欺骗你感情:早就怀疑你却还要对你好……其实是你先不义于我!没错,斯特莱彻也是我安排好的,我不让他做饭,是为了让奸细在食物上有机可乘。而没想到是你去做面包,你在面包里偷偷给我下了容易犯困的药,你以为斯特莱彻和我交恶,就算发现了你的小动作也不会向我报告。却不知道,斯特莱彻也是解毒高手,虽然没发现你的小动作,但早就看出面包有问题,他早就将你的药掉了包。我几次假装嗜睡,都是装给你看的……” 我转身不看普瑟泽的那一刻,竟然看到了巴尔之地的阳光,那束阳光穿透重重迷雾,却带不来任何欣喜,却带来的是万束金箭,全都射穿了众人原罪的心灵,阵阵刺痛。这种疼痛的感觉,直到我看到巨大的黑影朝我笼罩过来,才是将疼痛又变为了悲愤。 那黑影是小康瑟。 普瑟泽嘶哑着怒吼道:“你这臭男人……你的灵魂将受世代不消的诅咒!”言毕,她和小康瑟已经对我同时发起攻击了。普瑟泽咒语速念,虫群和尸群突然从地上全冒了出来,嚎唳声和虫群的嗡嗡声同样带着怨怒向我围来。这些招式瞬间齐发,可见普瑟泽的力量并不比麦吉瑞纳差多少。普瑟泽自己则身形前冲,五指屈伸,一股天蓝色的力量从她手中发出,配合着天日魂的戒指,这灵魂之力更为强大,她这招“灵魂弹幕”以极大的怨愤击向我。小康瑟则是浴火全身,朝我扑来。 我强忍着泪水,说道:“你莫忘了,我是一个不能动凡心的和尚……”说罢一声大喝,施出了“佛门狮子吼”的绝技,将僵尸和虫群瞬间催成了粉末,小康瑟精元被我摧毁,它自己身上的火瞬间反噬,将它烧死,而普瑟泽震得极远。紧接着我衣袍鼓动,踏空登梯,跃向空中,一人就施展出了少林绝技——本是需要与人配合的“长江三叠浪”,在空中连发三段“断空波”,全都击在了普瑟泽的身上。 在她倒下的时候,温柔的眼神又从她眼中掠过,可是这温柔没有望向我,而是抚摸着“阿朱的信物”。
我说过,如果揭穿了奸细的阴谋,下手绝不会软。 |